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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雨心

繁花一开头便是1993年元旦前除夕夜,宝总从和平饭店出来被出租车所撞倒地,这一幕在我脑海里瞬间幻化成周润发饰演的许文强在百乐们前中枪倒下,时空的错觉后来却印证了我对繁花的第一印象:这是香港导演眼中的上海滩,它依然好看。

繁花一开播有些人说看了几集弃了,太呱噪太闹腾,色彩昏黄背景暗沉,基调更像民国时期的大上海,而不是九十年代初生机蓬勃的上海滩,连我在上海住了一个世纪的长辈们也集体不响,因为离他们熟悉的生活有点偏差。

我从第一集就看进去了还很上头,家乡话听来亲切悦耳,爷叔那一身极有年代标志的中山装加上钢笔插在上衣口袋让我想起了认识的那些有故事有腔调的老克勒爷叔们。王家卫导演用电影手法拍电视剧,每一帧画面都美得有高级感,宝总和女主们的镜头 任一幅剪下来都是油画质感的海报。当然还有两条故事完整的商战线股市及外贸,和宝总身边的红颜知己。

尽管有些细节有瑕疵,故事有没交代清楚和不合理的情节,如沃尔码单子居然才赚了8万元,如何能成为爷叔给宝总铺好的安全通道。但如果你不纠结每一个细节处理的失当,繁花还是一部制作精良,极具王家卫艺术风格的好剧。

繁花里宝总身边出现的四位女主玲子、明珠、雪芝、李李一直是热度不减的话题,和周围朋友讨论下来,发现各花入各眼,每人都有自己的忠粉。谨借这篇观后感分享我的喜爱。

(一)汪小姐

汪小姐是我最钟爱的角色,或多或少因为她让我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对事业充满希冀,渴望轰轰烈烈的人生,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一部繁花写尽了明珠从汪小姐到小汪再到汪总的成长史。从天之骄女大学生初入职场,风风火火,有担当敢闯,到因为珍珠耳环事件被诬陷下放到仓库经受锻练,认识到真正的力量来源于自身的强大,让她喊出了“我要做我自己的码头”。事业上她卸下了宝总光环,离开了舒适圈的外贸大楼,自行创业,一手一脚构建自己的事业版图。

《繁花》剧照  图源网络

唐嫣演活了汪小姐一开场没经历过挫折时的单纯明媚,大大咧咧,敢想敢闯。宣布创业招商时的冷场,不被待见的委屈、难堪,坐在天台上等不到宝总,一支接一支吃冰棍那一幕,让我刹那间红了眼眶。为了抢沃尔码的单子她单枪匹马开车一千多公里从上海赶到深圳,既想争下定单,又不想依赖宝总的帮助,那一份沉稳、理智,让人看到了她的蜕变。

感情上汪小姐敢爱敢恨,大胆表白宝总可以和他一起放弃所有去卖茶叶蛋。当宝总单刀赴约做高仿的制衣厂,她情急之下开着一辆破车赶去解救宝总。明珠爱得炽热,不顾一切,但一旦发现宝总只是将她当做事业伙伴,她痛苦过后慧剑斩情丝,投身于自己的事业。令我感动的一刻是当宝总为她挨了金美林老板娘的耳光,她激动地扑向宝总,宝总也搂紧了她,可她马上说了一声对不起,摆脱了自己内心感情的挣扎。

诚然,唐嫣演的汪小姐有些傲娇,有些太响太闹腾,或许还有些天真有些傻,可这不正是年轻该有的样子吗?

(二)玲子

玲子是繁花里最出彩,最真实,最上海的大女主。如果说明珠可以是其他任何一个城市的,那末玲子只能是也必须是产地上海。

电视剧的前半部玲子的角色很不讨喜,爷叔称她为讨债鬼,夜东京一直亏损,账目不肯交,谎称不会做账。不时伸手向宝总这个股东要各种名目的钱,从闺蜜菱红处买的首饰护肤品也要虚报数目入公司账。活脱脱一副贪小便宜,见钱眼开的小市民形象。但剥开表皮看内核,玲子其实是在试探自己在宝总心里的份量。她视自己为宝总的压寨夫人,夜东京则是宝总的大后方。当宝总被撞伤送医治疗,债主找上门来,玲子镇定地说:“宝总的账我来还”。

可见她不是贪财,她是有上海女人财政大权必须抓在手里的本能。在她心里,宝总的钱日后就该她来管,宝总的家终归由她来当。

玲子一直在小心翼翼试探宝总对她的感情,她从日本回来开夜东京,邀请宝总第一次到她的阁楼做客,她倚在窗前出神地看宝总修屋顶,像似漫不经心地问一句,女朋友?宝总应该是故意叉开,说金鱼跑掉了。那场戏我认为是玲子在整个剧中最美、最高光的时刻,王家卫没有在她的脸上打阴影,没有霓虹灯背景下昏黄摇曳的光,玲子脸上褪去了精明市井的表象,展露出她对眼前人的感情和对爱情的向往,眼里饱含甜蜜,美得纯粹平和动人。

《繁花》剧照  图源网络

她会假公济私,故意将两个人的夜东京董事会安排到郊外,和宝总来一场浪漫春游。当这些明询暗探都得不到宝总明确的回应,玲子退而相信自己的判断:能满足你的无理取闹、伸入要钱的必定是爱你的人。直到那场四人闹剧揭开了欲盖弥彰的真相,玲子编织的爱情神话终于骗不了自己。

重新站立起来后的玲子如同浴血凤凰,逼宝总退股,交出了夜东京一清二楚的账目,把宝总给她的钱以存折退还。她要和以前的自己包括情感作个了断。搞事业的玲子对朋友变得慷慨,闺蜜菱红要去外地发展,她追出门要送两万块礼包,明珠公司开业她送了新的大哥大电话和店里的镇店之宝招账猫。

支棱起来的玲子有着女强人的即视感,又美又飒,尤其穿着白色厨师服是她所有着装里最亮眼,最衬她的。我倒是更怀念那个爱动个小心思,耍个小花枪,对自己所爱的人嗔痴撒娇又全力维护的小女人。

(三) 雪芝

繁花里雪芝的戏很少,也没有置身在矛盾冲突的漩涡里,这样的角色要让人记住,靠的是导演选角成功。杜鹃演雪芝可以说不做他人想。看到网评说杜鹃不会演戏,其实这个角色不需要演,演员选对了做自己就好。其他女演员可以有替代的,如玲子可以选爱情神话的倪虹洁,李李由于不需沪籍演员,可选的更多,宋佳、殷桃、秦岚应该都不错,但唯有雪芝只能是杜鹃。

杜鹃模特的身高,凊冷的脸傲然若霜,她只要在人群中站着,就是男人抬头仰望的白月光。

我们对雪芝知道的不对,除了她是13路公交车售票员并由此认识了阿宝。她寄住在大伯家里,有个民国时期民媛的外婆。她是喜欢阿宝的,不然也不会应约去洪顺兴吃挤死人的火锅。这里多提一句,导演怎么会安排他们去洪顺兴而不是锦江饭店喝咖啡,再次也必须是哈尔滨、红卫、凯司令吃奶油蛋糕吧。阿宝毕竟是资本家后代,哥哥又在香港,讲腔调玩小资应该是得心应手的,跟何况约的是仰慕的女神,这点有些讲不通。

《繁花》剧照  图源网络

有人说雪芝拜金,我认为不是。那个年代出国、去香港是人人羡慕的出路,雪芝嫁到香港换种活法,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她拜金,在半岛酒店撞见阿宝时她已经知道阿宝的身份地位了,但她没有选择和阿宝重修旧好,更拒绝了阿宝让她做代理的帮助,她要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在自己爱过的人面前不能输。阿宝懂得雪芝的要强、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最后也成全了她的心高气傲。

雪芝和宝总最终等不到十年约定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还好没有落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俗套。雪芝是个爱情中符号性的角色,高贵冷艳,气质古典,她是男人梦里偶尔滑过的白月光,不适合娶回家市井烟火的。

(四)李李

李李显然是导演最心仪的角色,调动了王家卫美学所有的动能各种美拍,昏黄的灯光摇曳的镜头闪烁的霓虹光影,正面、侧影、背影,近镜、远视、不同角度,大露背晚装、豹纹连衣裙、貂皮大衣裹身,无非要将李李拍成集冷艳、野性、高贵、性感、妩媚、干练于一身的商界女强人。但我实在无法欣赏,也对李李这个角色喜欢不起来。

究其原因,大概是人设的问题。李李出场让人感觉她是基度山女伯爵,是来报仇的。但是她的仇人是谁呢,宝总还是麒麟会?剧中没有交代。强总显然是将宝总锁定为死敌,要来报血海深仇的。但奇怪的是从强总和宝总的对话中我完全没有领会到这仇如何结下的。深圳帮摊子铺太大爆了雷,宝总捡了个便宜低价吸入,何罪之有?按强总自己的说法是他痛恨捡尸队这个说法,那也不至于因此结下置对方于死地的深仇啊!况且宝总只是个散户,又不是机构做局逼他们破了产。

《繁花》剧照  图源网络

同样原因李李的报仇也不成立,因为他们曾经是一起的队友兼战友,跳海的A先生还是李李的老师兼情蜜爱人。宝总没见过A先生,A先生也不知道是宝总这个散户捡了漏,何仇之有?

报仇说不通,那末李李是来赚钱还债吗?A先生跳海前给李李留下一大笔钱,那是她用来买至真园的资金。通过收集商业信息,参与股市投资,李李从宝总、强总、范总那里赚了很多的钱,光是做601股票宝总就分了她六大手提箱的现金,她到底用这些钱还了谁的债,剧情没有交代。如果是机构,她不是法人,不需要替A先生偿还。如果是个人,她不是A先生的妻子,况且也没有连坐制,还债一说更是莫名其妙。

李李这条线的戏不可谓不多,她涉及了股市、外贸、感情三条主线。但因为李李的人设无法让人信服,她的服装、化妆、做派脱离了九十年代闯荡上海女商人的模式,或许更符合香港夜店老板娘的人设吧。她所做的一切便成了为演戏拗造型,那些美丽的镜头也只是时尚杂志的艺术照。所以繁花中我认为最让人出戏的就是李李啦。不同意的轻砸。

作者简介

雨心:青少年时期为挣稿费,在市级报刊发表过散文、杂文及为连环画撰文。辍笔近三十年。在美MBA毕业后,一直在互联网科技公司从事数字产品开发及管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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